一万场梦境的其中一种 1

方鸣抱着她在河边读书，看邻居家的小孩在河边人行道捡拾砖粒。那可爱的小狗跑过来，方鸣便听到这样一句话：『你看那边的飘来的陆地！』

这孩子刚知道板块漂移，尚不了解地球岁月。

『陆地是会漂浮的吗？』她的话令方鸣遐想，一时间分辨不出这究竟是不是故作天真的逗弄。

他于是顺从孩子的手指看过去，吃了一惊。而方鸣怀里的少女像受惊的小兽般绷紧了脖子。方鸣予以安抚。

只见夕阳那边飘来一个菱形的造物，它被金色的波纹簇拥着旋转。在闪烁的水面上方显露与远方群山无异的庄重剪影。火云燃烧天空，焚毁江河，城市化作黑灰，山谷寸绿不生。而这八面体的诺亚方舟在海中旋转，菱形的剪影指向天地。

『原来是风筝啊。』她复倒在方鸣怀里，方鸣长松一口气。

方鸣只是抱紧她，把头放在她颈间摩挲。

再打开手里的书，已经不知道是哪一页了。方鸣继续读，她看着小孩。

『你看我们好像男女主角啊。』方鸣不无欢喜地握着她的手。

『但书中的他们最后还是没在一起。』她说。

方鸣想了想，点了点头。

一万场梦境的其中一种 2

『冬天要到了，记得买厚一些的衣服。』方鸣对少女说。

『可是现在明明是春天，而且我也和你没有关系了。』

方鸣从床上惊醒，窗外的阳光洒在他裸露的手臂上，他却只感到阵阵寒意。

他把手臂挡在眼前，依然能看到那双带着温柔笑意的眼睛，黑白分明。

方鸣梦见自己出生在地狱。

这个地狱有个很可笑的地方是，生活在这里的次级恶魔每天并不是被折磨或者折磨别人，而是无所事事或去完成上级恶魔发布的任务。这任务绝大部分是干掉某些不听话的次级恶魔。他理所当然地是终日无所事事的那个。

然而某天方鸣无意间召唤了一车的天使。这事说来很奇怪，他只是想试试会不会有天使傻到接受来自地狱的召唤，结果一来就是一车。

方鸣对其中一位一见钟情，不能自拔。

结果这车天使和地狱大打一场，方鸣爱上的那位天使不幸被俘，他则因为召唤天使被捕入狱。

在地狱被捕入狱听起来很奇怪。

方鸣入狱那天路过了天使的牢房。他已经不记得祂那时有没有意识到他的存在了。

他想到一个天才的主意：说来这主意要感谢天才的上级恶魔，在地狱接任务是权利，即使在监狱里也可以接任务出门。

于是方鸣一遍一遍地接任务，干掉不听话的其它次级恶魔，就为了出门与回来时能见到那位天使。

他那时完全没想到消灭其它次级恶魔是件会让天使有好感的事。但当他借此得到祂的注视时，方鸣还是被天使眼中的怨毒惊讶到了。

可能是作为生命方鸣实在太低级，他的逻辑非常混乱。因此当祂那样看向他时，他说：『不必担心我，在地狱打架是很平常的事情。』

天使也为次级恶魔特有的混乱大为惊讶，一再嘲弄方鸣。

后来某一天方鸣回来的时候对天使说，以后不会再这样频繁见到了。

『因为上级发现次级恶魔少了太多了。虽然是他们亲手发的任务，但以前是不会有这么多任务被完成的。』

祂只是继续诅咒他，怨恨他。

后来方鸣便在监狱里孤独终日，在梦醒前忽然意识到祂已经不再是天使了。

这里没有任何理由用『即使如此』的口吻，或许是次级恶魔特有的混乱吧，他在梦中说的最后一句话是：

即便如此，我爱祂，也爱她。

方鸣梦到他离开一位爱而不得的少女，乘着热气球与恶魔战斗，狂风将他吹往远方又吹回来。

他降落，带着战利品去降落点附近的陌生教堂售卖，同时望着教堂钟楼般的十三楼发呆，十二楼十三楼不对外人开放，他难以抑制一探究竟的欲望。

修女引他到等候室，说让他等负责人，名字恰好是那位少女。他不由得想到少女曾提过平常会在教会帮忙做事。

他见到她，闲聊两句，然后进行交易。最后，他纠缠她说出那十三楼的秘密。她无奈承认那确实是对付恶魔的秘密武器。

他心满意得地准备离开，这时才突然想到问她：「说出这秘密不会对你有害吗？虽然我绝不会透露这秘密，但你不是不爱我吗？」

她不回答，目送他远去。